国一日一事#1223(热酒怀念)。

冻手、脚冷、脸疼。即便已经跑过两公里,身子也渐渐暖和了起来,但裸露在外或单单薄料覆盖的几个部位,还是会频频的发出低温预警。尤其是正面直怼寒冷的大脸蛋子,还要经受身体每几步便要呼出来的哈气的加湿摧残。简直就是雪中偷碳。

被身体上、中、下三个部位发出的冰冻信号这么一联动折腾,就连躲藏在(相对)保暖的厚衣之下的脂肪们,也开始见机行事的叫苦不迭。

“你说你们,一边感觉冷,一边还能冒出热汗,矛盾的躯壳!” 大脑在中枢控制室内发起牢骚,但前方的观察哨兵,双眼却还在肆无忌惮的接收着有关寒冷的所有画面。

天空上,没有一丝太阳欲会升起进而点亮幕布的端倪,而是始终附以着深灰色的昏暗。但定眼一看望向远方,那些抹杀朝阳色彩的灰色,却是一片片硕大的乌云。低矮矮的它们密不透风的拼接在一起,不仅成功的遮住东方红日,甚而连 CBD 天际线的中国尊也被其削掉了头顶的皇冠。这种浮现于清晨的压抑感,在冬月的寒冷加成下,变得愈发咄咄逼人,使人奔跑的斗志消磨殆尽,让人从外到内的战战兢兢。

还能怎么才能更暖和一些呢?失落于完全不见东升旭日的我,继续默默的踱步前行。至于说裹着被子或者穿着“大棉猴”跑步,肯定都是玩笑话。也许只有当温暖从内向外的反攻回去,才能让接下来更加冷峻的腊月晨跑不那么难熬。

要不,烫一壶儿白酒,闷它两口再跑步吧。一时间,我真就这么想了。

……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见过喝热酒的画面了。那是爷爷在冬日里几乎每个正餐时的必备环节。饭菜即将出锅儿,爷爷一面盯着火候儿,一面便会拿起白色陶瓷小壶装进了新的白酒。然后就是将其放在一个点着了酒精灯的凹槽架子中,同时开始左顾右盼的变为照顾起两头儿的火候。

飘香四溢的饭菜端上桌台,我狼吞虎咽似的暴风吸入。而爷爷则是吃一口菜,抿几口小盅里的酒,慢慢悠悠,怡然自得。只觉得白酒气味难闻的我,总是捏着鼻子皱着眉头瞅着他。完全不理解这桩好像男人长大后都要习得的事情。

不光是亲眼瞧爷爷喝热酒,从电视机中也能目睹到烫口的白酒下肚的画面儿。或《三国》或《水浒》,总之从大雪纷飞中踏入军营帐篷或客栈旅馆的他们,都会大口吃着牛肉,大口喝起热酒。仿佛温度提升后的酒精,可以减弱“冰属性攻击伤害”一样……

直到第一份道路设计的工作时,我终于亲身经历这一系列操作。冬日里,随着一条条道路的竣工,画了一年马路的我也要与施工组(班头儿)坐在饭桌前促膝长谈,回顾过往。餐桌上,不是大鱼就是肘子羊蝎子似的大肉,自然也就躲不过了酒。

“来,服务员,让你们大堂经理把我提前拿过来热着的酒抱上来。” 最高领导大声发话,只见两个小伙子齐心协力才搬上了一罐儿犹如从水浒传里蹦出来的酒缸子。“这个是热好了的女儿红,都得喝啊!”

吃着烫嘴的大肉,喝着烫口的黄酒,身体莫名的就涌上来了接连不断的暖流。它们由暖变为热,由舒服最后再变为上头恶心。终于,寒冬里齐坐一堂的我们,不是撸袖子就是脱衣裳,最终不醒人事的一个个跌倒……我爷爷喝热酒可不这样啊,呕吐的我心中充满问号。

这种机关单位里自毁模式般的“酒文化”,直到我主动离职换了工作,方才消停下来。心想着终于躲过了与酒瓜葛的我,没出一个月,就随着团队喝起祖国天南地北的热酒了。无锡、上海、常州等等江浙沪包邮地区的酒,可以热了喝;惠州、广州等等说着听不懂的粤语的地区的酒,可以温着喝;甚而重庆的啤酒,都能咕嘟咕嘟冒着热泡喝……

Lululemon不是有句“Sweat Life”的热汗生活 slogan 吗,我在做路跑的最初阶段,则是过着“Hot Wine Life”的热酒人生。

……

犹然记得有一年的冬末初春,我和同事到上海对新一年的赛道提前踩点。工作结束后的当晚,被执行方的老板盛情款待,喝了一肚子热热的或黄或红的酒。同事醉得不醒人事,我只好和执行方的老板(外加另外一个人),仨人儿拖着他走到大街上等车。凌晨三点的上海,躺在柏油路面的同事,坐在马路牙子上的我,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冷。

也许这是我对热酒的唯一次怀念。

今天的酒只能喝凉的。(嘤嘤嘤)

( 国一日一歌,《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Teddy Thomps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