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大年三十儿,只剩下不到四五天。
我一面看着这周的班表,一边猜测着下一礼拜的上班可能。
但无论如何年三十儿当天的班次已成定局,甚而大年初一下午也躲不开要在店里(活动拍摄工作)。也就是说,要直到初二那天,我方才能够真正的进入到“过年”的放假模式中。
“这也就是放在今年和去年,可以这么干。” 可不嘛,如果还是婚姻状态时,年三十儿和初一都必须上班,而不能在家踏踏实实过年,光老仗杆子那关就过不了。可是想来也罢,到头儿来,我不还是“没过”老仗杆子(他们)那关。(笑脸)
小时候,大年三十儿和年初一的行程,也是板上钉钉的。
自打娘胎出来,所有的除夕夜,我都无一例外的待在爷爷奶奶家。尤其是从千禧年伊始,爷爷离开后的第一个春节,我就更是没有在年三十儿晚上离开过奶奶半步。(除了某一年,博客好像说过。)
至于姥姥姥爷家,那个按理说,按习俗讲,本该大年初二才去的地方,我也几乎都是放在初一那天。甚至毋宁说,姥姥姥爷家的初一,要比爷爷奶奶家的三十儿更像除夕夜。
是的。在父母离异后,大多情况下的三十儿晚上,都是只有我和爷爷奶奶,三个人一起度过。偶尔那时的爸爸会回来,但我实在不喜欢他后来找的那位女人。除此之外,姑姑姑父他们一来每逢佳节都要值班备勤,二来即便偶有放假,姑姑也需要待在姑父那边的父母家里。(毕竟嫁出去了嘛)
所以,小时候的春节三十儿,我的所有记忆都锁定在了中央电视台的春晚上。甚至那时的所有小品桥段,现在都能倒背如流,记忆犹新。
……
虽然有些跑题,但也正因如此,童年时候的我格外的期待大年初一的到来。恨不得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穿戴整齐,出发冲向新街口,冲去姥姥姥爷家。
坐落于新街口护国寺胡同小巷的姥姥姥爷家,每每春节期间,都是张灯结彩,装点得特别有年味儿。
年轻时一直是工程(相关项目)师傅的姥爷,捣鼓起各种灯啊管儿啊的,都特别在行。只消进入到姥姥家的平房院子里,四周的霓虹小彩灯在白天便已“灯火辉煌”。
不过,打车或者公共汽车自己过去新街口的我,无论多早,都看不见妈妈老姨还有妹妹。她们仨总是一清早就去了雍和宫烧香,长此以往,年复一年,从来没有暂停过。
于是每次开门的都会是姥爷,紧接着便是毫无意外的被胡子渣满脸的姥爷亲来亲去。“我的大外孙子来了!” 高兴得好像我许多年没有来过一般。
而此时的姥姥,正在院子的厨房小屋里煮着早上的第二拨儿饺子。塞满肉馅儿的饺子,随着沸腾的水,咕嘟咕嘟的冒出特别的香气。把我勾进大屋,也把舅舅舅妈还有弟弟他们从隔壁房间里唤起。
舅舅舅妈过年好!我一边作揖,一边马不停蹄的抄起筷子拣饺子。舅妈不出意外的塞来红包,我短暂的停住,含着烫烫的饺子,双手接来压岁钱。
可是,“姥姥姥爷过年好!” 就不仅仅是作揖了。那必须要离开桌子,走到里屋儿的姥爷面前,正儿八经的磕个头,方才“成功到手”。
—— “贝贝,你娶了媳妇儿,我可就不给了啊!” 姥爷每次都这么说道,我清晰记得。
……
除去既有饺子又有稻香村点心的早餐,姥姥姥爷家的正餐餐桌上会有许多爷爷奶奶家不经常出现的餐食。
这里头,肉皮冻和“炸咯吱”是当仁不让的从不缺席的菜码。除此之外,还有酸菜白肉啊、猪肉炖粉条、干炸里脊…… 总之,姥姥姥爷的东北基因,在过年的餐桌上,完全显现出来。
小时候,拥有妹妹和弟弟在的姥姥姥爷家,远比爷爷奶奶家有意思的多。我们可以一边重复的收看昨晚央视春晚的相声小品,可以一边玩着任天堂红白机游戏,还可以有一遭没一遭的去外屋大人们的麻将局中,“短暂接手”。赢了算我们的,输了算他们的。
到了晚上,太阳落山,黑夜上线。小院子里的霓虹彩灯越来越亮,越来越好看。
它们把窗外的院子点得敞亮,而窗里的我们哥仨则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打着小气球。
一个两个三四个,我们只管吹气打气,妈妈和老姨负责帮我们系好,然后妹妹则用她的女孩先天优势长头发,把小气球们统统蹭出静电,进而老老实实的“粘”在墙上。这些气球一来是为了装点屋子,更多的是在睡觉前“听个响”。
但实际上,允许放炮的那几年,小气球们绝对称不上主角。
因为只消进入夜晚,屋里大人们还在推杯换盏之时,我们哥仨就已经在姥爷的陪同下,在小院子里放起了炮竹。
像“砸炮”这样的入门炮竹,我们自己往地上使劲砸便好。窜天猴、“呲”花以及小鞭炮,则需要姥爷手把手的帮我们点火,他老方才踏实放心。
黑夜里,院子的小彩灯环绕下,噼里啪啦的充满欢笑,姥爷也咧着嘴乐呵呵的与我们站在角落里看着美妙的烟火。
……
那时候的大年初一晚上,我们要很晚很晚才肯上床睡觉。
但是,隔天一清早就又一点都不赖床的爬了起来。
姥爷和妈妈老姨们和穿戴整齐的我们哥仨,会一起去到什刹海的冰场,在小冰车上滑到汗水从脖子直流,再到或护国寺小吃或新街口麦当劳去大快朵颐,饱餐一顿。
直到累得回屋便一觉睡去,直到醒来哭哭闹闹的不愿离开,不愿这么早的回到只有我一个小孩儿的爷爷奶奶家。
……
在姥姥姥爷家如此这般的“年”,填满了我的儿时回忆。
我很怀念。
…
…
( 国一首歌,《勇气》,张震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