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一日记#0730(一切都已是最好的安排哪怕那个雨夜)。

就像许多天前北京那连续数日的晴天暴晒一样,我也无法理解为何这两天的京城突然降下了这么多的雨。

雨水从天际上空不打招呼的如注落下,让人误以为它选择了短时间内的倾城出动,却又用实际行动告知弱小的人类,“我这也叫细水长流”。反正就是不停。

不知此时地面上的谁在欢笑?反正不是在单位备勤和已经出发蹲点抢险的道路排水相关人员,反正不是需要在今天还得出门挣钱的外卖小哥,甚至也不是已经“赔礼道歉”了的容祖儿(请百度吧您)……

可能欢笑的只有偶尔随风摇曳,偶尔又被雨势变得自然垂搭的绿植树木;可能欢笑的还有被晴晒天气消耗殆尽的水库和江河;亦还有湖泊河流中的野鸭野鹤…… 反正都是水,多与少它们又能觉察出什么呢。

然而,即便我们已经有钢筋水泥的房顶遮雨,但这样始终不见向弱变化的雨势,仍然让持续居家的人的心情难免高涨不起来。不知道你们(如有)是怎样的心绪,反正听着这样声势浩大的雨响,和偶尔的淅沥沥感受完全不同。一点都不让我高兴。

不过究其根源,或许并不赖这场持续不停(但本质上并没有对周末的我造成什么影响的)雨,而是在我的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留有对它的恐惧伤口。一直都没有愈合。

是的,整整 24 年前的今天,北京一样下着如同这日一样的倾盆大雨。

而在那个夜晚,我的爷爷永远离开了我们。

……

到底我的博客里在过往十余个 7.30 这天,到底写过多少篇类似的文字。我已经记不得,也不想去回看翻找。

但我清晰的记得那晚「前中后」的一幕幕场景,它们虽然没有任何实体的影像文件留存,却能够以超越 3D、4D 的形式长留于心中。足以可见爷爷对我的重要性了。

自从那年那日以后,身为男孩的我便在某种电影题材中极轻易的展开幻想。那种题材可能是以某种机器某种方法回到了过去,也有可能是某个人拥有了某种超能力可以穿梭时空。

不消说,这正中了犹然记得那个雨夜的我的心伤。—— 我又何尝不想穿越回到那个雨夜。

或许我会名正言顺的告诉那时的奶奶,爷爷即将在十点突发心梗去世的消息。或许我可以提前电话给(那时也活着的)父亲,告知这晚家中发生的事情有多重大,甚而可能以某种形式影响到了他的寿命时长。再或许我应该背好现代才有的先进药材和器械,守在角落,比大雨中前来的急救车更高效的救回爷爷……等等等等,我可以想象出无数的方法,感觉它们都足以改变着悲痛的过去。

如果爷爷没有去世,我和爷爷奶奶的”三口之家“状态就将持续更远。或许姑姑姑父就会提前因为妹妹的学业(小学转学了)而搬离到其他地方。又或者爸爸也可以继续操持他的那个”新家“,而不用对这里“仅剩”的母亲和儿子付出更多的惦记。我或许和奶奶的感情不会变得如现在这么好?又或者爷爷奶奶可以互相作伴,我便可以提前离开这个家,去外面勇闯四面八方?……

就和拯救爷爷的方法一样。爷爷如果还活着,后面的发展也充满了各种可能。

然而,这诸多的可能是否都好于现在呢?

这样的问题,我反倒在过去二十来年不曾认真的想过。

因为我总是用如果爷爷还活着,甚至如果爸爸还活着……等等诸如此类的幻想,来试图摆脱当下某一时的委屈和苦闷。

所以,在我看来爷爷只要活着,家里就会欣欣向荣的只会变好。

……

前几天的某个晚上,我看完了今年刚上映的闪电侠。

拥有可以超越光速的闪电侠,具备了创造“我喜欢的想象”的一切条件。

果不其然,他为了拯救自己的母亲,也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一天。

然而,事与愿违。虽然母亲因为他的拯救得以幸免于难,可是世界却以蝴蝶效应发作一般完全发生了改变。

终于,巴里艾伦(闪电侠)意识到了什么,又或者一句老话重提。

—— 一切都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

……

是的。不管什么平行宇宙,不管什么“如果”和“也许”。

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小到细枝末节,大到离别生死,都已经是「可以选择里的最好选项」了。哪怕这个结果仍然让人悲痛万分,哪怕这个安排始终让人不能接受。但如果冷静下来,去认可「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再回看所发生的事,它反而会让我们从中获取一定的经验和成长,也能让我们从某种程度上不去那么的自责、痛苦和悲伤。

最好的安排,绝对不是最美好的安排。

在意识到这点后,在接受已发生的事实后,勇敢的去迎接接下来的每一天每一秒,这样才能不愧于已发生的事情。

……

窗外的雨,持续的下,不见变化。我很想念爷爷,很想念他。

我会用自己的力所能及,去活出没有他乃至没有爸爸后的自己。

但你如果突然给我超能力,我也不想和不愿再回到那天夜晚的雨里。

因为在这之后的每一天回忆,也宝贵的让我想要珍惜。

第三个本命年的 7 月 30 日,

北京下着一样的大雨。

( 国一首歌,《道程》,楯隆子タテタカ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