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一日一事#1226(那无忧无虑的冰)。

周一的早上,碍于昨日晚班到家已然深夜的缘故,我懒懒得直到六点过半方才起床。最后出门开启跑步时,几乎已经快要八点。

几近“群体免疫”后的京城,重新迎来了早高峰。无论多宽的大道,还是多么偏僻的小路,机动车与人都又回归到了川流不息的模式中。所以,我也不再一如往常那样还要跑去四环辅路,和电瓶车们赛跑,而是索性跑进了公园里。

这个时间段的公园,有着微妙的安静。前边赶着上班的人们,已经早早晨练完出园归去家中,后边不需要上班儿的“闲杂人等”,又不比这么早的来到这里。与此同时,干完第一阶段早活儿的辛勤园丁,暂时回到了休息处,早起觅食完毕的鸟儿与鸭子,也慵懒的开始驻足歇息。

整座公园,还在不停向前行进的,似乎就只有我?

不是。

在路过浩大的湖面时,在 CBD 的天际线毫无意外的出现在眼前时,一个年长的男子正巧从我这一端的湖边,踩上了冰面,继而在没有任何障碍物的硕大“冰场”上方,径直的走向湖的另一端。

即便今早以及过去的几日,北京的最低气温始终保持在零下十度之多,最高也不过零一二度。但当这一幕闯入双眸,进入视野后,仍然让我为之一振。亦或是说,在无人管辖的野生冰面上,我是肯定不敢这么「横渡野湖」的!

可是,虽然不敢效仿他,但我仍然站住许久,目视着他从大大的身影,变成远端冰面上小小的一丢。那感觉,就好像现场看着一个人走向了神秘的地域去探险。也好像自己向往某种自由与情绪释放的灵魂,跳出了肉身,自己远去。

之后的跑步过程中,我时不时的便会回想方才的画面,甚而忍不住的重复回看刚才相机留下的画面。心中那与冰、与冰面的回忆,也开始被漫漫带起。

小时候的我,特别期待冬天。因为冬天有两样东西是春夏绝对无法给予的玩物。一个是雪,一个则是冰。

大雪纷飞时,我永远不会赖在家中,而是恨不得冲出家门,守在门口,去当那全世界第一个踩过雪地,留下脚印的人。

而待等天气终于进入到极冷状态时,则会魂不守舍的期盼父母能带我早点儿去到冰场,划起那没有刹车按钮儿的冰车。

尤其是小时候很长一段时期,整个家族都居住在一条胡同小巷里时,其中一位亲戚承包着附近公园儿的一座池塘。夏天暑期到来时,我们会去那里免费垂钓。到了寒冬腊月时分,便可以日复一日的在冰车上来去畅游。

直至今日,我的手机里、书桌上、相册中,都放着许多那时冰场上的照片回忆。冰,也好像挤占充满了我童年的全部冬天。
岁月荏苒,时过境迁。

曾经那位承包池塘的亲人,早已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因故离去。甚至那些照片中的其他亲人,也开始慢慢消亡在了光阴里。

终于,当一样的冰面再次出现在眼前时,我已经再也没有了过去的那份激动与兴奋。

—— 因为我再也无法如童年时那般,无忧无虑的游荡在冰面之上了。

……

最近这一年多里,我时常思考。会不会人生所有的快乐时光,都已经离我远去。接下来的人生,只剩下生死离别,和自我的折磨吞噬。

我很害怕这份思想会变成捆绑下半程的心理羁绊。

就好像这日早上的我,看着那位男子走过冰面时,不再会想到无忧无虑,而是只有心中的惶惶不安。

我是否该去闯一次那片冰面。

在个无人的清早。

( 国一日一歌,《君ノカケラ》,中孝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