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一日一事#0821(单车爷爷)。

几日秋高气爽的晴朗天儿后,京城又重新笼罩起了乌云。密布的乌云虽然薄如轻纱,尚且还能透出一点点蓝,但也足以遮住大部分的朝阳了。亦或者说,这日清早的片片阴云,就是大自然窗户前边的纱帘儿吧。

在纱帘儿的遮遮掩掩下,我跟从东升的旭日一同开跑,佐证着渐渐推迟的日出,也观察着重回无光暗淡的街头马路。虽说我们现代人类早已没有了冬眠习惯的可能,但动物的本性难移,依旧会在天气转凉时慢慢尽显。秋天的早晨,就是乏力的起不来床也提不起精神,可一经想到还有那须要在彻黑中奔跑的“睡不醒的冬仨月”,就又重新开导自己珍惜起了当下时光。

—— 哪怕汗水照旧以豆大之势从额头摔落,前胸后背依然会被淋漓浸湿,嘴角也是上扬之状。

极早的入睡,极早的起床,进而极早的完成这日晨跑,也让我极早的手握着冰美式回到了社区的小广场上。

彼时的广场,除去方才上岗的环卫师傅,唯剩下在低矮灌木间飞窜的小鸟,而本能独占中央高地的我,却还是孤自一人站在了熟悉的角落。

一下两下三四下,数字强迫症的我,极其“雨露均沾”的抻拉着刚才助我奔跑的每块肌肉。一口两口三四口,冰凉的清咖,从口腔润过干喉,最终从内到外的让身体降回温度。

我靠着栏杆儿,望向太阳慢慢升高起来的东方,享受着多巴胺和内啡肽同时作用下无忧无虑的短暂美好。

单车爷爷又从前方的楼宇中慢慢的骑车穿行了出来,进而又到了我眼前的小区坡道下。爷爷捏把刹住车子,先一脚侧倾稳稳的站住身位,再将另一条腿从座子前穿回同侧。这见怪不怪的骑车下车动作,在八十有五的老人面前,好像调低了倍速,极慢的播放。

直到爷爷重新直起腰,我方才没有打扰的向爷爷问早。爷爷还未转过头来看我,却已经用明亮的声音向我回应。再接着,老人终于用目光锁定了我的位置,展开慈祥的微笑。这并不是他老的耳朵好使,而是白内障的爷爷,视力早已大不如前。

“您这一早又去买早点啊?” 我一边掰着大腿肌肉,一边问向单车爷爷。

“给你奶奶买油条去。” 爷爷口中的奶奶,是腰椎顽疾常年无法出门的家中老伴儿。

“周末早晨人多,您慢着点儿。” 我向爷爷道出口头禅式的日常嘱咐,看着爷爷从坡下推着车慢慢上坡,然后再重新慢慢坐回车上,缓慢骑行。

实际上,并非是要去两站地远的早点铺(紫光园)买东西,才需要骑车。同样腰椎也有些问题的爷爷的自行车,其实就是他的「出行拐棍儿」。

去一公里不到的超市,骑车;来小几百米的社区广场和大几百米的核酸检测,骑车;哪怕几十米倒个分类垃圾,同样还是需要骑车。 —— 只消离开单车,爷爷可能最多只能走出几步,便走不动了。

如此艰难才能勉强出行的单车爷爷,却每天都坚持出门。也不是子女照顾不周,就是想在自己「身体力行」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多出来兜兜转转。

—— “买一天是一天!” 爷爷总这么调侃自己去买早点的动机。

昨天,爷爷从我奶奶那里得知了我表妹顺利生产的喜讯,专门儿塞给了我奶奶一千元红包。“回头儿国一结婚、生孩子,我也照样给,但他得抓紧啊!” 知道我离过婚的爷爷,从来对往事避而不谈,只是偶尔对我说,要抓点儿紧啊。

……

这日早上,待等单车爷爷骑回到单元门口时,我刚巧从楼上(划船)下来。

“爷爷,我给您这自行车打打气儿吧。”

“哈哈好嘞,那谢谢你啦。”

( 国一日一歌,《愛はおしゃれじゃない (爱情不是时尚)》,岡村靖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