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上班的礼拜一,我却设置了个四点的闹钟,更早起。探出地平线的旭日,用最完美的角度躲避开了帽檐的遮挡,完全射入眼中,夺目的让人晕眩。云团蓄势待发的天空,显露出满分纯净的湛蓝,它们让云朵显得更加白皙,甚而也让地上的阴影都染上了它的颜色成分。
此刻,蓝色是蓝白色是白,耀眼的朝阳是金黄,沿途的草木是翠绿。我奔跑在这颜色没有偏差的场景中,如果不去细究搭配与构图,甚至眼前的每一幕都可以让人掏出手机(相机),乱拍一通。正统的五颜六色,可以弥补所有的不经心,更可以填满一日灿烂的(朋友圈)九宫格。
然而,这日的清早,我反倒没有按下太多次数的快门儿。虽然相机自始至终的安然紧握在手里,但就是没能太多的进入到战斗状态里。不光是它,就连捕捉画面的双眼,也好似被什么力量强制关闭掉了名为“Eye Shot”的眼缘模式,进而失去了过往的敏锐观察。整个人,就在这般丢掉了某个功能后,静默的慢跑在五颜六色的园区里,汗水还在不断涌注,肌肉也还在低声哀嚎,但表情却犹如台无情的机器。
不过,我的思绪却没有一刻停滞不前,甚而依旧不改万千。脑海中积极浮现跳跃的,全部都是未来两日的计划安排。立项、研究、分析、模拟……周而复始。过程中,思想的波动,细微的联结影响到外表,时而皱皱眉头、时而嘴角抿起。但这早已不是我头一回如此这般焦虑了。去年此时、前年这会儿,无不意外的都怀揣着当下这般忐忑情愫。
可是以前并不这样。
时间拨回到二十七岁那年那月,已经完成了人生首马(东营马拉松)并逐步踏进严肃跑步圈儿的我,在那年即将又长一岁的傍晚,决定并开启了“年龄数字”的长距离仪式。27 公里在趾高气昂的二十七岁年纪,哪怕长跑经验远不如现在丰富,但依托于强大的年龄优势,在毫无提前准备的情况下,说走咱就走。跑完步,拉伸洗澡睡觉,第二天继续参与防汛备勤(还在修马路岗位)。
二十八岁那年更离谱儿。在那年伊始辞掉铁饭碗进驻到体育路跑行业中的自己,结交和进补了更多的跑步朋友和长跑知识。在对马拉松(和长跑)有了真正敬畏之心下,对待那年的 28 公里,也有了谦虚谨慎的周密准备。但结果,跑着跑着过程中,觉得自己身体还行,最终居然直接跑了个全马(42公里)。跑完步,拉伸洗澡发朋友圈睡觉,第二天继续上班儿准备下一场欢乐跑 10k 比赛工作。
二十九、三十、三十一,相对是甜蜜的。重新恋爱的二十九岁的我,最后十公里时突然在身边儿出了个女孩儿陪伴(彼时她还跑不了长距离);三十岁虽然出差在外(苏州),但也在一边慢跑一边回着微信的悠哉下,异地解决了那年战斗;三十一岁可谓是甜蜜巅峰,从头到尾都是两人作伴,虽然跑的很慢,但几乎没有任何负担。 —— 幸福显然是蒙蔽了双眼,那会儿甚至都开始幻想起了四十二岁的场景模样。
但三年河东三年河西。待等三十二岁那年,一些事情已经悄然声息的开始了改变。不过那年的主题,并不是“甜蜜告别”,而是大伤初愈(左腿胫骨前肌)。又是止痛药、又是压缩绑腿,全程几乎都是咬牙坚持,好在身边儿还有几多鼓励。
美好至此,就好像公里数终于长到了 32,这个被马拉松爱好者普遍认定为“大LSD”距离。从三十三岁那年那日开始,身体、年龄、感情生活都成为了困扰彼时“仪式”的障碍。也是从那年开始,我索性将它挪到了清早,尽可能在路人还未多起来前,解决战斗。
长距离、清早开始、必须完成,这三要素像极了一场正儿八经的马拉松。然而又与马拉松比赛不同,因为这自始至终如无意外,就是一个人的内斗。赛道路线需要自行规划,补水补给(还比如盐丸)需要自己准备,没有加油助威需要自我勉励……虽然完成时间没有马拉松正赛那么严格,距离也比马拉松稍短(也就少七八公里了),但实际上的难度,却比参赛要大得多。
所以,最近三年每到六月,我就会莫名焦虑发愁起来。一个自己给自己设定的“仪式”,一个无人监督甚至无人知晓的“过程和结果”,竟然给自己添加了不少焦愁。我可真有意思。
……
窗外,云层渐厚,风声不减。这或许是对我当下为数不多的利好信号了。
Good Luck,明后天。
…
…
( 国一日一歌,《太阳照常升起》,陈奕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