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一日一事#0511(做核酸的人)。

一日阵雨过后,北京的天空重新换回了湛蓝的壁纸。哪怕仍旧湿漉漉的柏油路面容易跑脏鞋子和小腿肚儿,但只消还能跑在户外,便心里存着由侥幸和感恩拼凑而成的积极心情。在此般心绪作用之下,双腿也带动身体迈出了愈发迅捷的脚步。把消极的心事,远远甩在路边。

在大多数居家办公的人们尚未起床的七点来钟,我便已经跑回到了终点,甚而买过了这日冰美,用吸管儿啜饮着阵阵清凉,给自己来个从里到外的物理降温。迅速“解决战斗”的我,一面捂着冻住的脑仁儿,一面踱步走向了小区广场。等待我的下一步,早已不是往常的照例拉伸,而是习以为(新)常(态)的核酸检测。

小风徐徐吹来,撞到堆满汗水的衣裳,体温随之一起降下,头脑也不再如奔跑时那般发热了。眼前的一幕幕,重新以“更加冷静”的视角,纳入双眸,加以观察和分析。好像一个精神分裂的患者,那心底较为理智的一方,终于夺回了大脑控制权。

“冷不冷呀小伙子?” 就在我左顾右盼重新审视眼前一切时,熟悉的问句内容又重新闯入耳际,打断了方才思索。

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冷不冷,习惯了”,隔着口罩的我,对着面前这位一边手拿着健康宝二维码一边指挥着排队的社区志愿者大妈,用同样熟络的答句内容回道。

这样的一问一答,在过去的十来天里,每日往复的进行着,无一例外。从刚开始同样内容的回复,到忍不住会极具耐心的一顿解释,再到有些心生厌烦的撅上几句冷嘲热讽,最后,又回到了今天这种同样内容的作答。问题始终依旧不改,然而“问句”的本质,却早已从疑问本身,转向了某种形式上的招呼和问候了。

这种转变,同样发生在自己对新一轮疫情反弹的认知上。

从早先北京零零散散的报出状况,不以为然觉得与自己(几乎)没有干系。到陆续开始的管控和封控,触发到了同事、朋友、甚至亲戚家人,终于唤醒回到了那个“我们所有人都不再是孤岛”的意识形态中。直至工作、生活、乃至「谁都没招惹的晨跑」,全部产生了瓜葛,受到了或大或小的影响……等等,终于在疫情爆发的第三年,让我逐渐重新发现了世界,察觉了它的真实。

诚然,过去的两年多里,我真的太过吊儿郎当了。疫情发生伊始,没有殃及自身,就把它当作一件件事故新闻;关系到己时,又开始怨天怨地怨时运不济,进而发展到自暴自弃得过且过不思进取……仿佛在疫情彻底离开的那一天,自己和自己的生活连同这个世界,都会迎来一次完整的重启,重新来过。

但是,怎么可能有那样的“重启”存在?疫情又怎么可能会“彻底离去”呢!

墙外的文章,字里行间,总表露出一些国内社会浪费了过往一年宝贵时机改变现状的思想。我把这些作为自己的谈资,向周遭疑惑不解当下常态的亲朋们“炫耀”一番。可到头来,我才是那个过去的这数百天里“浪费了宝贵时光的小丑”。

……

“谢谢您!” 我闭上嘴,戴上口罩,又隔着口罩对眼前的核酸检测医务工作者张嘴道谢。

一旁维持出口秩序的另一位大妈看我走来时不禁问到,“小伙子冷不冷呀?”

“啊谢谢您,今儿早上是有点儿凉,我这就回家。”

木村拓哉在其《迈向未来的读秒》新剧的第一集中,一面喝着酒一面和曾经拳击部的老同学说到,“我现在什么时候死都无妨,就算今天死也可以。”

这很消极,但同时这也才第一集而已。

—— 或许一些事情,一直在慢慢变好。

( 国一日一歌,《背影》,王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