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早,空气灰蒙蒙的好不痛快。不消说,即便不去查看天气软件儿的预告通知,也能知晓当下的能见度是多么的有限。我一面犹如时光回到了一个月前的盛夏那般,浑身上下的大汗淋漓;一面途经到四元桥下望向上空,企图能暂时唤醒那可以让人心旷神怡的蓝。未果,浩瀚无垠的天空绝不可能会受我的意识而转移,天依旧灰灰,灰到让迸发着多巴胺和内啡肽的我也能无比失落起来。
如此能见度下,四元桥交错叠加的那最上层,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的车流,显然都少了许多。要么是高速都受到了大雾影响,短暂的限流与交通管制;要么便是飞机航班延误推迟,不用一大早就那么匆忙的赶去机场。我利用“驻军”在脑际的少量血液,尽力的运转思考车流明显下降的缘由,同时朝东北方向的雾蒙蒙的上空远望。对,彼时一架飞机都没有经过。
虽远不及绝对的爱好者,但我明显也属于十分喜爱守望飞机的那拨人。在机场航站楼里,只要没有其它当务之急,我一定是面对着登机口外的廊亭,远远观望那些已停靠或即将停靠的飞机;偶尔需乘坐摆渡车前往停机坪,更合我意。只消从车上下来,我一定不是争着抢着冲上楼梯进入客舱的先锋,而是留在队尾,看着即将包裹着我完整生命的金属机体,陷入一种片刻脱凡出尘的舒畅。
但无论如何“沉醉于此”,在以上两种对飞机迷恋的状态时,还是会清醒的掏出手机(或其他摄影设备),对其一通的拍照留念。尽管会引起周遭人的鄙视,“哼,小伙子,没坐过飞机吧?大惊小怪。” 但这些机体影像,却毫无悬念的成为了我这次或出差或旅行的宝贵记忆财富。
说来有些可笑。在我第一次独自一人乘坐飞机去往外地城市时,我第一次掏出手机拍照的根本目的,竟然是想“留下点什么足以证明我的行踪”的东西。亦或是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处在一种“我必须去那座城市,但是我又害怕一人乘坐飞机,所以我要留下些什么”的状态之中。甚而这种对“高空作业”的恐惧,让我既愿意花更高的价格购买自认为最安全的国航机票,也掐着点儿的一定要预订到最靠前靠窗的座位。 —— 如果说这是一架被“死神”盯上了的航班,我也要尽可能的坐在”这列过山车“最靠前的位置上。
不过,每架我所乘坐的飞机,都十分的安全可靠。当然,它们如果不是,我亦无法在这里敲击出这篇白烂的文章。可是,整整二十年前的今天,2001年9月11日,总计有四架客机上的乘客,却没有我这般的幸运。毋宁说,包裹着它们的载体,从撞上“目标物”的那一刻起,让世界走到了“比千禧年”更具有现实意义的转折点。世贸大楼在纽约蓝天的背景中,众目睽睽之下,应声而倒,迫使两千多条鲜活的宝贵生命随之陪葬。
不在现场的我(废话),当时刚满十四,渐渐新兴起来的互联网在我面前,不过是诸如石器时代等网络游戏的运行平台,哪儿会产生去搜索什么事件现场的念想。直到后来慢慢长大,见证了之后大大小小的世界变局,方才意识到“911”,那个改变现代化与全球化世界的“导弹按钮”的恐怖威力。
可是,不管是五、十、十五等等周年纪念日,展现在眼前的“历史回顾”,都是那巨大的飞机笔直冲向更加硕大的巨楼的视频影像。在可能稍有不同的视角之下,只有飞机、大楼、以及周遭人们惊恐万分的“OH MY GOD”。
直至今天,这整二十周年的日子跟前儿,开始渐渐沉迷摄影的我,终于惭愧的主动的开始搜罗起了当时的照片影像。
它们有远有近,远到有马格南图片社的摄影师,因为车开错了路线,只好“隔海相望”拍下的尚未完全倒塌的大楼的场景。近到一位美联社的摄影师,连“合焦”都未完成,抓拍下的那张记录着一条生命最后几秒钟的名为“坠落者(The falling man)”的悲惨瞬间。
它们有前有后,有911事件发生时的不同角度的张张碎片,也有事件几个月后清理核心灾难区时,极少数被允许进到现场拍摄的惨痛回忆,亦有事件发酵后连锁反应而生的战争战场影像……等等等等。 —— 这些吉光片羽,用无声的定格画面,保存着世界最真实的过去瞬间。
这种将“时间暂停保存下来”的力量,是不是摄影的另一层意义呢?我在二十周年的这天,漫入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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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世界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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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一日一歌,《What More Can I Give》,Michael Jacks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