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一日一事#0130。

叮~

一声清脆的铃音在没有其他打击乐可能的房间里独自弹响,只听到一位好似阿姨辈分儿的女士从白色的幕布里哎呦的长舒了一口气,好像又经历了一次不堪回首的旅程。

只见身着白衣大褂儿的李医生放下手机,又挤了几下免洗消毒液,再戴上一副一次性手套,便朝发出结束铃音声的床位径直走了过去。

我先是隔着白色幕布又听到了几声短促的“哎呦”,而后便看到李医生走了回来冲我说道,一会儿你就躺那个床位,先等我们换好床单儿。

不一会儿,随着阿姨捂着后腰离开病房,不远处的床位也换上了崭新的一次性床单。我脱下大衣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到上边,接着熟练的脱鞋脱袜,再撸起右裤腿儿到膝盖位置,最后不假思索的躺了下来,左右辗转寻找尽可能舒服的平躺姿态。

李医生再次走了过来,单手撩开白色幕布,另一只手则攥着一大把长短不一的针。它们有的长达十四五厘米,好像 iPhone 12 一般;有的短则五六厘米,比横握的 12 mini 还要短上不少。

只见医生用戴着手套的手指一下下的按压我伤痛的右小腿肌肉患处,一边尝试拨弄着胫骨前肌与腓肠肌近端的痛点,一边询问着我较前两天的疼痛变化。我咬着牙根儿如实一一作答,大夫则隔着口罩对我的恢复力给予某种肯定。

“准备好了吗?我要进针了。”当我听到最近几日才习得的这个新词儿“进针”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冷气,默许点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整个“进针”过程不超过10秒钟,本来也是无声无息,只因我伴随疼痛不一的反应,赋予了它好似独门暗器一般的特殊音效。

—— “还有左胳膊三针。” —— “啊!……” 李医生重新把白色幕布严严实实的拉好,脚步声越走越远。

右手攥着手机的我因为还没完全远去的疼痛感,没有一点儿打开屏幕的兴致,唯有平躺仰头对视着被白色幕布围起来好像田径场一样形状的天花板。

“田径场”外,开始有了周遭其他病友的声响。一位好像大哥的病友,在被反复揉按后腰时毫无遮拦疼叫宣泄;一位差不多同龄的女孩儿,在肩膀的火罐儿启开时终于忍不住的哎呦;还有个大妈不停的询问医生“胳膊肘啥时候才能好”,好像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给孙子做饭炒菜。

而我唯剩闭上双眼,全神贯注的引导着身上所有的能量,就好像在这个中医理疗室可以练就武侠小说里神奇内功一样,尽力的自愈疗伤。可不多久我便陷入到浅浅的梦境中去了,又是上一次的同样剧情,又是即将可以毫无顾虑的自由奔跑。

叮~

一声清脆的铃音再次打破房间和“田径场”的静寂,脚步声也随即清晰起来。

几乎没有痛感的“起针”后,我隔着口罩问道,“李大夫,我这腿还要多久才好?” “你要沉得住气,才能活蹦乱跳。” 李大夫抬起眉毛给了我又一剂“自信药”。虽然隔着口罩但我可以想象到他那肯定的微笑。

( 国一日一歌,《鸭子》,by 苏慧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