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一日一事#0119。

办公室的窗外,飘着片片白雪,我瘫坐在工位上,喝着味道熟悉又略加苦涩的黑咖啡,心里却回涌着与过往近三百天完全不同的滋味。

我努力回忆过去的二百七十七天,重新挑起并去试着重新品尝个中的酸甜苦辣。连续两三天没什么,四五十天需要些坚持,百八十天需要些毅力,一二百天需要些执着,而二百七十七天则需要绝对的固执和些许疯癫。—— 但就是这样疯狂和执拗的连续记录终于还是迫不得已的迎来了中止。是的,连续的晨跑,中道而止。

疼痛、委屈、不服、怀疑、甚至自暴自弃,一并都随着姑且称之为纪录的中止而爆发出来。但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伤病就是这样残酷的拦在了继续前进的道路上,把前方堵得死死的。

我想也唯有伤病可以打破这一僵局了吧。犹然记得七八月的绝对酷暑,潮湿闷热难耐,穿多么少的衣裳跑出去两三公里就可以像水捞的一样。哪怕清早六点前出门儿,十几公里下来,上衣短裤袜子甚至鞋也几乎湿漉漉得不成样子。而后在小区一面跑后拉伸一面一把把的拧裤衩儿,更是成为了社区的盛夏一景。

当然也不会忘了九月的那几场大雨啊。即便在头天晚上,天气预报就给予了“暴雨严重警告”,第二天早上还是会只多添一顶帽子,便硬着头皮夺门而出。马路上,除了被迫营业的车流,不见半个走路的人影,甚至外卖和快递小哥的职业热情都被大雨浇灭。我毫无意外的浑身湿透的在既定的路线上继续前行,瓢泼的大雨可以无数次打透和反复蹂躏外裹的衣裳,却毫无可能攻破我强大的躯体和心脏。跑后每日必去711便利店的小伙计看见我也只好打趣地说,“刚洗澡回来吧。”

迈过国庆节的门槛儿,工作终于暂时重归正轨。可朝九晚九上六天半的连轴转作息,却成为了晨跑的最大劲敌。不怕不怕,即便秋意渐浓,天气变冷;即便头天晚上十一二点才能到家入睡,次日清早我都依然可以倔强的在路上继续奔跑。五六点钟,是我的,谁也夺不掉。

十一、二月是工作给予晨跑的最后大考。南京、广州两座城市的异地出差累计了足有四十天。从也不怎么暖和的南京,跑到短衣短裤还可以挥汗如雨的羊城,哪怕有一大早的工作,都无法阻挡我用更早的起床去完成自己那“连续”的使命。也是从这一时期开始,我的晨跑思想状态终于情不自禁的混入到了疯狂和执拗。

赛事工作结束,回到家,回到大北京,看似挡在三百天纪录前的阻碍只剩下了天气。谁料想,世纪严寒用零下二十几的体感温度为我送上终极大考,而后又是六七级的大风在此基础之上平添炼狱难度。卧槽,我都扛过去了。我十分清晰的记着那几日寒冷的早晨最后跑到小区门口时的挥臂宣泄。

跑步是我每日必服的药剂,是我最信赖的伙伴。快乐时,我们一起加速狂欢;悲伤时,它与我一起用速度发泄;疲惫时,我们互相鼓励彼此;达成时,我们相约定好明日并肩作战的时间。一天一天又一天,这可是连续了二百七十七天啊!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都未能阻止的连续记录,却在伤病面前以看似极其轻易的姿态,戛然而止。—— 此时的右腿膝盖以下,正遭受着过去几年都不曾尝过的剧烈的撕裂疼痛感。而比这腿伤更让我难受的,是心灵由此产生的,巨大的失落与空洞。—— 我就像失去了一个朝夕相处的“我”。

跑步对我而言,是什么?

健康对我而言,是什么?

失去跑步的我,又是什么?

陷入自责中的我,同时陷入了更加痛苦的混沌。

( 国一日一歌,《我什么都没有》,陈奕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