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这天说再见。

昨日雨后天晴的秋高气爽,不经意的送来了一张绝妙的星空黑夜。九点来钟从外面回来的我,没有匆匆踏入楼门,而是站在社区小广场上驻足仰望。彼时的空气里,没有往日那协助地面上“夜经济发展”而来的灯光向天空漫漫扩散的尘埃颗粒,只有一面黑色的幕布。黑色幕布之上,是繁星点点,闪烁璀璨。如果视力够好,亦或者财力够多,用那高阶的眼睛或是高级的镜头,定可以捕捉到更多星斗。与此同时,月牙呈现着极弯形态,好像儿时的《美少女战士》,又好似什么什么的护舒宝……盈盈月亮如一把锋利的镰刀,割掉了黑夜中最大的一块幕布,明晃晃的挂在那里,释放着力所能及光亮范围的最大级。在它的照耀下,星光愈加灿烂,犹如迈入高档珠宝店里,那玲琅满目的颗颗钻石。虽形状大小不一,但在月光的作用下,一颗便能永流传。

就这样,我站在地面上,抬头数落着星辰,岿然不动。哪怕蚊虫应声而来,叮叮咬咬,尽享饕餮。我也被黑夜那星尘大海迷惑得维持原状,稳如泰山。随着时间挪移,和地球转动,颗颗繁星也在毫厘偏转,有的越发耀眼,有的逐渐暗淡。我紧盯着它们,向上更大幅度的仰头,不肯罢休。直到有那么几下口水,在喉结关卡都变得难以吞咽,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抬头角度,已能表演杂技里那吞剑节目……在这脖颈无比僵硬的时候,切记不能行走,要么直道上“画龙”,要么其他遛弯儿人眼前摔倒出丑。

印象中,很少很难能在北京城区里,看到如此这般星夜。要么天气使然,要么是光学污染。能看到纯色黑天或是疏星淡月,就已经很是不易,星罗棋布?想想就没戏。也许正是因为前晚那彻夜的雨,用尽云层所有的积蓄,又正赶上季节交替,才歪打正着创造了眼前头顶的这一迹。

恰好正值七夕,我奢望的想要从北京上空的天际里,寻找银河鹊桥的痕迹。结果如何,不用问就能知晓,要么是绝好的环境天气,要么有先进的观测仪器。—— 在这大都市里,光凭肉眼的等级?真是不知量力……可七夕的鹊桥,确实就在眼前的这片星海里,桥的两端,还有牛郎织女的不离不弃。

等上一年才能见到一次,是该开心还是痛苦,这是我设身处地似的真切困惑。与我,自然是没有(也不想)体验过这等感受。最多的等待,可能就是每年做比赛时,那几十来天的出差。再或是提前半年买好的旅游机票,看着出发的日期慢慢等待。

而这两者的过程对我而言,明显的苦痛皆不常见。特别是对那明明知道日子就那么八九天的旅行,反而在出发前的俩仨礼拜,心情怡然自得,百事笑逐颜开。可一旦登上了出发的航班,愉悦的同时也在心里开启了归国的倒计牌,逐渐滋长的不舍思绪,痛苦不堪。

我想,或许在重逢之日的前些天,牛郎和织女的心情也大抵如此。一面想着即将见面,一面害怕面对又一次的离别。—— 距离见面只几天,再次分别又一年……可怜。

我国四大民间传说,《梁祝》、《孟姜女哭长城》、《白蛇传》,再加上《牛郎织女》,无一不是以离别苦痛作为主旋。可见我们那终究躲不过最恐惧的,还是告别。

今天,在这七夕之际,我们也将迎来一次道别。倒没什么生命不可承受之痛,只是二〇二〇的伏天,终于完结。—— 那挥汗如雨的盛夏,渐行渐远。

( 今天的歌,去日苦多,

《さよなら夏の日》,by山下達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