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

张生将双手俯在键盘上,指肚触摸到因为浸透在三九天寒冷中而失温的键盘,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熟不知,上一次这般模样还是12月初,非要执拗的按年份计算,那真的是有一年没有敲过文字了。

张生的视线监督完每个刚刚“拼出炉”的文字便会从光标上移开看到屏幕右上角的日期,每个12月他都会把这一年的其他月份说成“去年”,而一进入次年1月,他反而把之前的整整365天又拽回到“今年”,他也不太清楚这种混乱的时间概念是喜新还是厌旧,然而摸摸不整齐的胡茬和皱纹日渐加深的老脸,便深知自己在被时间追赶,直到而立之年,直到不再二十郎当岁,直到被青春抛弃 —— 不知不觉张生已经进入到了真正的二十岁尾巴。

好像大学毕业后想着大学除了吃喝拉撒睡还做了什么,想着年少初恋除了亲亲我我留下了什么,每到一个时间节点,人们总会追忆过去的日子做了什么,是否充实有意义,是否达到预期。二十九岁的张生也会在一个人的时候安静的想想过去,想想大学后的自己做了什么,想想过去不太一样的365天习得了哪些。

如果时间机器真的存在,我想为它争得头破血流的人群里一定有张生,因为他太想回到过去,回到可以认真学习提升自己学识的校园,迈出国门置身世外,在陌生的语言环境里丰富青春年华,亦或是回到刚毕业步入职场的第一份工作,一股脑混不吝的厮杀磨练阅历而不是端着铁饭碗被磨灭梦想…… 太多的“回到”想要加载进时间机器的程序LIST里。可谁都知道,机器并不存在,存在的只有一分一秒流逝的时光。

二十九岁的张生每想到这里除去唏嘘也会有一丝欣慰,欣慰在于他抓住了二十岁的尾巴选择了一次自己的人生。放弃较为丰厚的薪酬待遇,放弃较为稳定的工作环境,置身到个闪失随时就可能在天吃到一盘儿炒鱿鱼的竞争大环境当中。可这又算什么呢,新的工作让他走南闯北,让他见识了以前坐在画马路的电脑荧屏前见不到的风景,特别是尚处二十郎当岁的年华。

最近的张生又恋爱了,另一半美丽动人青春可爱,最重要的是,彼此符合“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这条最佳法则。这让仅剩一年便而立的张生兴奋不已,幸福非常。工作步入正轨,感情不再孤单,就连看着手机都能噗嗤一笑,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刺儿可挑?

张生往嘴里灌下好几口无奶无糖的6shots美式,大量称为咖啡因的中枢神经兴奋剂洗刷着大脑,即便如此也无法减少所需的睡眠时间,只能用“迷幻”替换困的感觉,张生喜欢这种逐渐进入迷离的感觉,好像酒精侵脑一样,又不用担心浑身的酒气。托着腮帮的张生,在这样的迷幻迷离中,踩着二十岁的尾巴,开始新的一年,即便刚敲的东西,他都已经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