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一日一事#1011(黎明不是张国荣)。

周一的早上,阳光喜人,时分明媚。虽说我仍旧“屡教不改”的穿着大裤衩儿,可奔跑中受顾于太阳的偏袒,哪怕在五六度的起跑气温下,也全然不知“寒冷”。我一面感叹着朝阳的威力,一面恨不得把胸扯开将心掏出来,也求求它帮我温暖。但怎么可能呢,如果有那样的决心魄力和歪曲的思想,也就不惧怕这颗心在当下冰冷与否了。

心暖不暖也罢,身体确实在万里无云的和煦阳光照射下,温暖无比。一时间,我甚而忘记了速度和距离,只想变成一台慢悠悠的永动机,将慢慢正在流逝的时光暂停,一直荡悠在这巨大的太阳怀里。为此,我选择了一条既没有树荫儿也没有楼宇遮挡的东西直巷,来回折返。这一遍晒后背,另一遍暖胸膛。如此往复,时间既在正常继续,又仿佛真的停住了。

每每朝向东边时,刺眼的阳光便会迫使我不得不些许低头。而我则顺坡下驴的变身成了个羞答答的少女,躲避前方“目(阳)光”的同时,甚而突然开始把歌哼唱。不是夸灿烂阳光、亦不是表达心花怒放,而是唱起了哥哥的歌。张国荣的《风继续吹》。

—— 让风继续吹,不忍远离。

—— 心里极渴望,希望留下伴着你。

明明今天是个极好晴日,为何我却不自觉的哼起了这首歌。转而折返向西奔跑时,我重新抬起头,自我审视。大概是昨天本来应该敲些梅艳芳的文字,但是中途放弃了的缘故吧,我想。而张国荣,则是在我心中一直与梅艳芳“捆绑”在一起的人。《风继续吹》,又是我唯一能凭记忆力唱出粤语词儿的哥哥的歌。就这样,风继续吹了一遍又一遍,我继续跑了一个又一个来回。

众所周知(如有),我全名叫张国一。大概是老祖儿(爷爷的父亲)在我们这辈儿人出生时,已经老迈些许糊涂的缘故。总之,我们这辈儿的兄弟姐妹都没有了爷爷、爸爸他们(相对)“文邹邹”的起名规则,只需要三个字中间是“国”即可。

谁料想,(按族谱来看)我上边有近三十位哥哥(姐姐),待等到我呱呱坠地时,那些华丽的富有“时代乐章”的字眼儿已然都被哥哥们抢先注册人生游戏账号了。

爷爷和爸爸与老祖儿一起合计发愁,最后他们爷儿仨一拍脑门儿(就别问拍的谁的了),我就被起了“国一”这个名字。到底是国家第一的意思,还是祖国统一的深渊内涵,不可言传。我只知道,最初在“校内网”上查同名同姓时,倒是不超过个位数字。(有啥用)

于是这个国一的角色名称,便要注定(大概)陪伴我一生了。顶着这么个名字上学与工作生活,经常会发现(或察觉)两件事。前者是往卷子上写名或后来的签字儿,我总是能“一笔勾销”的省去不少时间。后者则是经常被同学和玩伴或正经或玩笑的询问“旁亲”。

从儿时最要好的发小,经常打趣的称我为“张国老”(从小就玩儿谐音梗);到小学同学聊到《康熙微服私访记》时,就来追问我认不认识“张国立”(我还真有个哥哥叫国立);再到后来的CCTV6一遍又一遍的热播《满汉全席》时,周遭同学反倒不问我和“张国荣”有啥关系了……最后,这个在他人眼里觉得和我最没可能有关系的名人(天皇巨星),反倒成为了我最在意的“国字辈儿”的“旁亲”。

至此,自打终于撇清了张国荣和陈志朋的关系后(对不起),我就喜欢上了这个“远房哥哥”。在影视剧作品里,他超过了我心中曾经的“南波湾”刘德华,在音乐领域,更是完全取代了儿时的挚爱偶像蔡国庆。甚而对粤语有些抵触的我,还找来了各种歪门邪道的拼音方法,来唱哥哥的歌。

然而,有一天,他就好像欲要和全世界粉丝开个玩笑似的选择在了愚人节的时候,决然离开了。在那个互联网刚起,OICQ都尚未普及的BBS论坛年代,我直到很长一段时间后,方才知道了他“离开”的根本原因。抑郁症,他是一名抑郁症患者。这在当时的我看来,就好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只停留在字面儿上的疾病。

时光荏苒,现在距离那一天早已过去了十八年。在生活工作以及感情的化学作用下,我莫名的也体验到了些许同样疾病带来的苦痛。它不像肌肉骨头的疼痛彻底,也不像感冒发烧那样有迹可循,那是一种余音绕梁无法摆脱的感觉,时而到访,时而消去,却终不见其远离。坚强的时候,尚能不断的灌输给内心一个旁白暗示,“你可以你能行一切都会过去”。可待等人去楼空最脆弱的关卡,先前筑起的自信堡垒便轻易一下就迎来了摧毁倒塌。整个人完全进入到了“有今儿没明儿、混吃等死”的黑暗深渊里,朝上方拼命的呼喊,却不见半条救命的稻草藤绳。物理层面的世界末日,是火星撞地球的话;那么精神层面的,大抵就是当下的这般心境了。—— 病入膏肓的人只会如是认为。

所以,正因如此,昨天我才没有敲写半句的梅艳芳。因为我很怕在“正日子”里潜移默化中,加剧了张国荣的离开对我的下一步影响。可是,那股情愫却没有因为双手忍住了敲击键盘而选择默默悄然离开。它继续躲在我的身体里,紧紧包裹住我的心脏,让阳光无法照射进来。

周一的早上,阳光喜人,时分明媚。我反复的朝着太阳跑啊跑,不忍远离。

( 国一日一歌,《风继续吹》、《风再起时》,哥哥。 )

( 我,不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