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手机屏幕里，两个软件儿呈现着不同的雨情。一个说八九点后才会降雨，另一个则自信满满的断言下也下不出什么名堂。本就晨跑强迫症的自己，又有了它俩来壮胆儿的Buff加持，一时混不吝，以为顶多怡情小雨，便跑了出去。谁料想，昨日方才秋分，今早便迎来了一场雨洗。焦头烂额，彻彻底底。待等浑身湿透，踩着水进到711便利店里，熟悉的店员还不忘打趣，“您这是把明儿的澡都给洗了吧”？—— 彼时的我已经被浇得没有了丝毫脾气。
这或许是我跑过路人最少的马路了。哪怕去年祖国大庆70周年的清早，或是二月时居家封闭的疫情期，都没有如此的冷清。会不会碰到俩仨和我一样没有雨具的傻帽儿，是我这一路上在大雨下不多的清醒思考。
还真别说。在东四环的某处天桥下，真的遇到了被雨挡住去路的同僚。不过由极远处通过服装便可知晓，人家是这一片儿的环卫工人，因为雨势变大才在这桥下避雨停靠。由于笔直的辅路再没有旁人，于倾盆大雨之下，我的目光就一直投在了他的身上。由远至近，从模糊变清晰，直到眼神与他短暂对视，并看到他那花白的头发和褶皱的面纹，我才敢断定他至少已过花甲。
大叔有些呆滞的瞅向我，欲言又止。我则以一种类似在表达着“您别说了，我知道下大雨呢”的复杂表情，礼貌回应。可其实我心里想，如此这般年纪的“准老人”，却还要为了现实生计而出现在这里。
与桥下环卫大叔的一次擦肩而过，让我在随后的雨里开始了不知所措。思绪也在奔跑的脑海里不停翻涌，甚而又莫名想到自家社区那负责起落车杆的老头儿。同样六十好几，晚上驻守在单薄质地的篷房里，一年四季。白天为了多赚一份钱，又撑着那常年落下的大黑眼袋，去马路对过儿的超市门口当保安。我问师傅，您这么干能拿多少钱。“工作没出错儿，能拿三四千”。—— 这个世界，有太多我们无法感同身受的生存事实，就摆在身边儿眼前。
白天看到一则新闻。说日本计划明年四月起正式实施七十岁的退休机制，一时让我再度语塞。这个老话儿常谈的“古来稀”年岁，在不远的未来，反而成为刚刚可以回归自由和安享晚年的岁数门槛。往大了说是帮助国家保证稳定生产，往小了说就是让不富裕的人们名正言顺的有口饭。
日本NHK有部名为《纪实72小时》的系列纪录片。片中也时常可以采访到一些高龄工作的人们。这其中绝大多数是退休金不足，生计所迫。在面对镜头的眼神里，可以看到对生活艰辛的迷茫，同时又对未知死亡的矛盾抵抗。雷同的一幕幕反复印在心中，进而使我不禁感叹。我们人类这样高低贵贱之分的社会世界，竟然理直气壮的存在地球千年。
午后，雨势渐小，我和单位里负责竞赛的技术顾问老师一众相约到鸟巢。这又是身边儿眼前的另一种“古来稀”，对田径的热爱，促使他老放弃去安逸晚年，而始终奋战在田径赛场的工作一线，勤勤恳恳意气风发，全然不见与生计相关的埋怨，一切看似都来自兴趣使然。—— 可就这样，同一天里不同的他们，却让我的思考力完全下线，陷入混乱的迷离。一个站在不到七十岁二分之一的自己，在纠结着退休对我们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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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歌来自邓丽君，《別れの予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