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地看电影。

昆明是我去过最空旷的城市。

长水机场的到达大厅很高,高到守门员来开个大脚也不会碰到天花板。下午近黄昏的机场接人的不多,出来的旅客也是零星几个,如此大的机场空间霎时浪费了一大半。时隔一年拖着行李第二次走出机场,寒风把春城的名字吹的一干二净,我打了一个比在丽江还厉害的冷颤,望着眼前硕大的机场广场却寻不到出租车站的半个影子。若不是几个从身后擦肩而出的散客熟悉的走向远处的出租车站,我可能就真要按着百度地图上的指引路线去坐地铁了。
说来也怪,云南的出租车司机都不爱打表,这种把自己随时看作炫酷的黑车司机的行为在我看来十分流氓。但在他一句“现在城里正堵车打表会很贵哟”的嘲讽下,我安然接受了他的耍流氓。也许在所有城市去机场接活儿的出租车司机看来,舍得在机场打车的终归都是有点钱的人吧。
车刚驶离机场不久,司机便打开了话匣子。兄弟抽烟吗?他一只手作势拿烟给我,在我婉言拒绝后他点上一根烟说道,兄弟你是哪里人?我用着极其标准的儿化音版普通话反问,您看我是哪儿的。四川吗?我微微挤出一笑,沉默不再想做任何应答。
30公里不到并被强奸了一百块后,我被送到了名叫北京路的终点。但终点的重点在于,这个带着北京字眼儿的地方他妈半毛钱联系都看不出来。天色接近黄昏,宽宽的马路除了来往着最让我厌烦的电动车,便听不到其他大马达的声音。零零散散的门脸店毫无秩序的散落两旁,没有买卖的声音没有顾客往来,整条北京路给人感觉一派萧条与破败。
北京路店的汉庭足有15层之高,149块钱的钻石会员特价高级大床房却被安排在了14层。我打趣的说道,这么多层都住满了啊?干脆您给我放15层好了。15层是餐厅,别的楼层也没住满,但特价就是14楼,服务员好像不爱和普通话打交道的样子把房卡递给了我。我走进电梯想起了远在北京的家,有处也是14层,好久没有去过了。
仅仅十几层,从窗外望去已经是空旷到一家独大了。我感叹着与丽江奢华客栈截然不同的大床房,“算了,文艺够了,便宜就好。”
撂下行李收拾出门,我又踩上了空旷到可以在马路上勇敢踢球的北京路。打开手机定位最近的麦当劳才发现,商业步行街就在两公里外的不远地方。路边走走停停步行街渐渐呈现眼前,总算有了几分都市的样子。街两旁是高耸的购物中心百货大楼,路中间是整齐排列的小吃店铺,商场与店铺灯火通明,这让本来很宽很空旷的步行街在寒风中多了点温暖的感觉。我像溜达丽江的大街小巷一样逛着步行街,和在重庆一样,偏南方的城市总是能让自己感觉长高了不少。
我不看商品只是简单的走步,最后还是驻足在了一家小电影院门前。打“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进过一次电影院再没有看过一部完整的电影,就好像大街上耳熟能详的餐饮店铺一样,在我优秀的选择性记忆面前,一多半的大门都不敢再次迈入,每一个熟悉的菜单像一把把尖刀时刻等着我只身一人迈进店门时一并扎入我脆弱的心灵防线。
我在门口端详许久,终于在倒吸几口冷气后去勇敢的买了张无人区的电影票。感谢私人定制的魔力让其他的放映厅也变成了无人区。我寻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等待事隔两年后第一次独自观影的感觉重新归来。我坐在空旷的放映厅的正中央,偶尔几个在我看来完全不是笑点的剧情换来的零星笑语声提醒着我原来自己没有包场。几个钟头过去,电影结束,我走出来,没有一点感觉,也没有一点留念,就好像特意给自己打了针麻醉以便暂时缓解若干分钟防止思念。
半夜,失去电动车的回来的路,更加空旷。我想大声喊点儿什么,却又怕衣服上印着昆明护卫但拼音明明是chengguan的大爷给我带走喝茶。于是乎越走越憋,一股力量在眼眶里嘶吼,左冲右突到让我手足无措,终于还是奔涌了出来。
「你太狠了,第4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