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一日一事#1221(到底是不是宇宙信号)。

“领导,我想五一劳动节请两天的假。” 终于鼓起勇气走进科长办公室的我,故意将“劳动节”三个字念得格外清晰,就好像在向对面坐在真皮转椅上的那个口头儿上被我们称之为领导心中却一直授予其“lingdog”称号的男人明示着“我要在五一名正言顺的休假”口号。(喘口气…)

“嗯,你知道咱们须要在汛期来临之前,得赶紧把‘大中修’的道路工程图都绘制完这事儿吧?” Lingdog扭动着好似生锈的转轴,发出“ziniuziniu”的异响,然后同时说出了确实只有我一个人才能完成的工作内容。

“唔……我知道我知道,等我‘请假’回来,我一定加班儿加点的加紧干完。” 心中知晓这个假必须要申请下来的我,迫不得已只好又祭出了“回来立马儿完成”的最后一招儿。

“成吧,等会儿我再去和主任‘碰碰’,你等我消息。” 科长低下头继续看起那没什么内容的工程表,然后不屑的挥了挥手意思我“可以出去了”。

“碰碰、碰碰……每回都特么的碰碰!你俩是碰碰车吗?!” 当然这句话我怎敢说出口,只能咽在肚子里让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它们慢慢熄灭。但是同时我心里也深知,其实这“假”说到这步儿上,就已经八九不离十的请下来了。

于是,几天后的一个凌晨,我便拽着收拾了颇多行李的拉杆箱,走出了家门儿,坐上了出租,去往了机场。为的是赶上那一天只有早晚两趟的航班,去往一个名叫东营的并不算遥远的地方。

是去旅游观赏“黄河口”吗?是参加我人生的第一场(全程)马拉松。

……

现在回想当时的情景,真的宛若梦幻。一个在地面上(除去跑步机)单次最远只跑过有零有整 18 公里,没完成过半程距离,也没有参加过大型比赛的我,竟然背着家里人偷偷报名了一场足有 42.195 公里的马拉松。自己浑身上下,除了彼时二十七岁的血气方刚,就是对“首马”毫无敬畏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师傅,您好,请问您是‘兔子’吗?” 站在比赛集结区准备出发的我,瞄上了混在人群中并不起眼儿的几个前胸后背都粘着“领跑者”字样贴纸的人。

“啊?嗯,算是吧。你是第一次参加马拉松吗?” 其中的一位年长些的女性似乎从我的提问中就察觉出了我是来跑“首马”的端倪。

“啊对对对,我能跟您们一起跑吗?” 左顾右盼都没找到“兔子”的我,以为自己总算找到了完赛的顺风车。

“啊?嗯,好吧。但我们不是‘官方兔子’啊,我们只是带自己跑团的朋友完成首马。” 这之后,经由其中一位女老师的耐心解释,我方才醒悟。原来他们贴着的《领跑者》,既是本跑步杂志,又是个民间小跑团。总之与官方兔子(领跑员),毫无干系……

可是,就这么的,歪打正着的,又仿佛接收到了宇宙发出的信号一般。我,跟着他们,既完成了首马(中途掉队了变一个人跑);又在赛后被其中一位(王静)老师拽进了一个以“中老年”(非贬义)人群为首的神秘微信群。

由此,我的人生也犹如展开了新的旅程。

……

在那年劳动节完成了说出去很牛逼,甚至会让人以为跑了东京马拉松的“东(营)马”后。我又跟着《领跑者》跑团里的众多老师,陆续完成了秦皇岛、衡水还有北京马拉松。在那个年尾的十二月,跑团里的一位翻译过诸多马拉松外文书籍的老师,向我递来了踏进路跑行业的橄榄枝。为此我需要付出的,就是扔掉那个足以画上一辈子朝阳区道路图的事业编制铁饭碗。

我扔了。在刚刚扔掉饭碗的次日(甚至还没完成所有交接工作),我便使用了仅有的年假跟着那位老师一齐飞到了广东惠州,与当时的路跑小团队汇合。那是一个每年要在全国各地组织开展十来场数千人参赛的 10 公里比赛的路跑团队,而执行人员算上前面所说的老师(部门领导),一共五个人。

但是,一切的艰难困苦,对于一个挣脱了枷锁束缚的鸟儿来说,都是新鲜的。我终于走出了朝阳区、北京市,跟着团队一年飞来飞去,飞出了(国航)金卡,飞得回家好像只是更换应季的衣裳行囊,飞得领略了祖国的天南地北四面八方……直到认识了一个女孩儿,直到为了那个女孩儿不愿更多更久的出差,直到进而厌恶起这份工作,直到甚至最后选择了辞职。

都说爱情与事业也可以两丰收,反正我是没能做到。

……

就这样,一度浑浑噩噩的我,在辞职那年的秋季,又迎来了新的挑战。一位来自同跑团的团友,也想我递来了“橄榄枝”。作为那年北马参赛选手的我,不假思索的披上了志愿者的战袍,接连做了三天的赛前物品发放志愿工作。在北马完赛并且 PB 了的同时,又接到了来自北马组委会(公司)的工作邀请机会。

这又是来自宇宙的信号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我,出于对“北马”这个家门口儿的马拉松的绝对忠诚与热爱,带着势要付出一切来奉献自己让北马更好的信念,加入了新的团队。这次的路跑公司做执行的人很多很多,但从之后看来,仍然是五个人。

从曾经 10 公里锦标赛和(重庆)半马比赛的外企公司,迈入到承接举办北马、广马乃止后边北京半马、南京马拉松等等重大赛事的路跑天花板单位,对我的业务能力锻炼可谓到达了一个极值。可与此同时,受到感情挫败和自我调节能力影响的我,心智也跌到了一个极值。

犹然记得今年北京半马赛前终点搭建的那个后半夜晚(凌晨),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鸟巢旁边,看着远处的其他部门的同事和工人忙前忙后,我却双手交叉包住了后脑勺,仰天长叹。“什么都不想干,就这样算了吧。” 是在对工作说,或是也对感情言。

……

我跑过了晚春的清早,又跑过了盛夏和秋天。直到寒风渐渐冷峻和凛冽,才意识到自己再不张开双臂去勇敢拥抱改变,就要跑到春暖花开了。

于是,我惶惶不安的展开了臂弯,在这个陆续经历了家人脑淤血手术、心脏支架、肺部恶性肿瘤切除以及“一证换一证”的糟糕一年的年尾时,以一个什么都无所谓了的“新版本的无畏之心”接收来自宇宙的新的信号。

在我敞开拥抱改变的第二天,我就接到了。即便也许是个除了时间,哪里都无从下手去验证的信号。

( 国一日一歌,《Aeroplane》,Red Hot Chill Peppers。 )